【源我】好日子
情人节快乐。
【1】
南京演唱会王源和粉丝告别一晚，也是于七夕和王源相见的最后一晚。
于七夕和王源正式分手了。
没有预谋，却在预料之中。
于七夕当晚订了最近一班的机票飞回老家，行李放在公寓什么也没带走。
“七夕，我们……算了吧。”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轻易的从王源嘴里蹦出来，像是诉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囚禁于枷锁背后的疲累顷刻出走，于七夕竟从他口中听出一丝解脱的轻快。
“好。”分手不意外，接受也不意外。
许多灾难在来临之前总会发出明显预警，山体会在火山喷发之前出现轻微的改变，地震和海啸的发生会有动物的异常反应作警示，甚至玛雅人也早在千百年前预言世界末日。于七夕的接受，也早在几个月甚至一年前开始心里建设。
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就像没人知道他们分手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喜欢你”。
于七夕坐在候机大厅的座椅上收到王源的微信“今晚别再熬夜了，早点睡吧。”
当面分手时也没哭出来的女侠此刻眼睛发红，眼里泛起月圆下的潮水层层上涌，她抬头试图收回泪水，没止住。
“王源，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敲键盘时于七夕有种不甘心的挣脱感，指节发力使劲地敲击九键键盘恨不得把屏幕按碎。她等到屏幕熄灭，亮起，又熄灭，又亮起，也没等到平时在界面左侧秒回的对话框。屏保是王源的照片，手机在手里像只坏掉的台灯滋滋啦啦的亮灭反复，王源那张笑脸也随着规律离她时远时近，她认命的再一次摁灭屏幕垂下头。
屏幕又自动亮起，微信通知收到一条新消息。
王源:我喜欢你。
眼睛被泪水堵的模糊，泪水散射冷白色的灯光已经不能让她清清楚楚的对焦在那四个字上。于七夕胡乱抹了一把机械的回复“我喜欢你”。
微信新消息，来自王源: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有默契地重复相同的四个字五页有余。
她想起这些年王源在她耳边说过的多少句“我喜欢你”，有哪些是相识之初的悸动懵懂，有哪些是建立在日月相处之上的孤注一掷，有哪些是耳鬓厮磨后在耳边的情难自抑，还有哪些是相濡以沫后的爱到深处。
于七夕哭的更甚，可是喜欢有什么用呢？
【2】
盛夏时节南北方的天气大抵相同，除了身边少了某个人的存在于七夕并未分辨出今年的夏天与往年有何不同。仿佛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圈子一样，工作一样，生活一样，所有人都在日以继夜的为生计奔走，没人分得清日复一日的昨天今天和明天，也辨别不出春夏秋冬除了温度还有哪些特别的记忆为它们标记。
王源在接到七夕闺蜜的电话后去过她公寓一次，出门前藏在脚垫下面的钥匙纹丝不动，短短几天空旷简单的公寓也落了层薄灰。“说是那丫头不回来了，她拜托我帮忙收拾一下七夕的行李，能用的就都给她邮回去。”王源一边打理刚在地上捡的玩偶一边回复史强。玩偶在床头附近的地上，是于七夕夜里睡觉不老实误扔下去的。拂落玩偶表面的一层浮灰，王源开始轻车熟路地收拾于七夕的行李。
“这丫头化妆品没拿，最近都没法出门见人了吧。”瓶瓶罐罐在他手里碰的叮当响，王源好不容易把所有物品妥善塞入满满当当的一个化妆包。
“电脑也不带这么多作业没法交看她怎么办……”
“要不卫生巾也给她塞回去？到时候再买就太浪费钱了……”
王源的嘴絮絮叨叨惹得旁边收拾书柜的史强心烦，史强气急看不下去，整天旁观自家小屁孩谈什么幺蛾子恋爱，犯了多少脑残错误走多少弯路还不自知，非要傻了吧唧的在南墙上撞个血肉模糊自己却不能亲自指点一二实在叫人心疼又怄火。“你那么在意人家干嘛和人家分手，听哥的话带什么行李，直接滚过去哄她就成。”王源起身挺直腰手里举着抹布伸了个懒腰，淡淡对史强说一句“你不懂”。史强继续看不惯王源那种特有的中二表情，那种全天下几十亿人口偏偏就他是天选之子的特定责任使命感和自带装逼的深沉忧郁，遂又忍不住翻白眼“你懂个屁”。
生活被时间催着往前推，于七夕忙着收拾自己奔向新生活，王源也在寄出行李之后加紧了出国留学的准备。没人愿意回头看那段糟糕又遗憾的感情。
王源曾在醉酒后打电话给她反复嘟囔着一句“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于七夕缺乏休息心脏受了亏损晕在路边直接被送进医院，几天几夜没好好休息被王源一通电话叫醒难受的心率加速。那晚于七夕躺在病床上捂住胸口一句话没说，听着王源的醉话哭到天亮：王源则是抱着兄弟两个擦眼泪抹鼻涕非要哄着才肯消停。
王俊凯和易烊千玺在旁边尴尬又客套地和她赔不是，叫她别在意，她虚弱地回一声好就迅速挂断了电话，她连嚎啕大哭的力气都没有。
有人说分手以后还能正常聊天的情侣要么是没爱过，要么是还继续爱着。
王源和于七夕则处于进退两难的地步举步维艰，向后留不住，向前忘不掉。从前理所应当的嘱咐变成尴尬的建议，使命必达的幽默变成没必要吧的敷衍。譬如王源叫于七夕少吃多运动，在遭受打击暴饮暴食的于七夕这里随意“恩，啊”几句又继续我行我素。譬如于七夕叫王源少抽烟这件事在男人烟酒消愁这连敷衍都不屑一顾。
每个人都在背负着以爱之名做着叛逆的事，结果都是被惩罚的傻瓜。
【3】
王源在他短短的十九年里坐过无数次飞机，完成了在异国与故乡之间的数次穿梭，除了因暴风雨而延误起飞没遇见过任何意外。最忙的一阵子王源甚至错认为自己就应该是飞在天上的，双脚落地的踏实感和他安稳的睡眠一样紧缺。在青春勃发恣意生长的岁月里，他的蜕变大多在飞机上完成，懵懂初期不经意间遇上一个怦然心动的人，发现自己也会像偶像剧里的女主角一样日夜想念一个人，又或者像童年看过的热血漫一样突然觉醒意识到自己背负的有关家庭、公众、男女交往之间的责任而变成一个强大的战士。那些普通人从小小少年变成少年的所有波涛汹涌的故事都在王源这里以风轻云淡的方式发生，心里面飓风掀起波澜带来的震撼以数倍放大在当事人身上，感动欢喜和忧惧荒诞都是一个人的。
飞往美国那天王源从家出发特意拐去了胡同里一家餐馆要一碗小份水饺，店家今天做的饺子馅盐放太多他一路渴的要命，车驶地太快将周遭一切拉成剪影一闪而过，王源想着好像上次于七夕在他起飞前给他煮饺子吃也就是在昨天，“上车饺子下车面”王源现在在失去饺子的同时也即将失去他最爱的重庆小面了。
登上飞机后嘴里还残留着一丝牛肉胡萝卜的饺子馅味，王源咂咂嘴心里暗想着还是于七夕煮的饺子好吃。他本想在离开之前和于七夕说点什么，置顶那一栏的消息还停留在半个月前，两人从一天还会说几句的状态变成几天说一句到后来几乎销声匿迹。自己先说的分手却暗地里斤斤计较两个人谁今天说的话比较多，好像于七夕都放下了自己还在这旧情不灭，王源觉得自己这样实在太不男人了又感叹自己就擅长做这些求而不得的事。
飞机离地的那一刻，王源决定在也不想于七夕了。
在情侣交往中最忌讳的就是不平等问题，付出与回报的不平等和身世家境的不平等。在一切平等的外化表现中都决定了两人恋爱关系中的地位平等。王源最早发现这个问题也是躺在波士顿的草地上看天时总结出来的。在思念重庆思念火锅之余，他更思念于七夕，此刻却并非以往那种一想起她就可以充满能量打心底快乐的思念，而是那种偶尔会在自己阳光明媚时飘出几片云压一压他的乐趣。王源在刻意回避与于七夕有关的所有事物，又会在某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夜晚去饮鸩止渴般想飞奔过去拥抱她。
所以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有了陌生感呢？是于七夕突然开始说不好意思、对不起、谢谢？是每次约会AA制精确到几毛几分的疏离感？还是她故作熟悉不需要掩饰一切的强加掩饰？王源认真审视他们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原来早在很久很久之前，两人的距离都在不经意的细节之间被拉开得越来越远。像是中间隔了一堵密不透风的高墙阻挡住两边发自内心的微弱声音。黑夜总会吞噬理性认火红色的浪漫燃烧，他尊重所有感情，所以白天下的决定此刻通通不能做数。
于七夕遇到一个和王源完全不一样的男孩，他风趣慵懒不会像王源一样骨子里透出对生活的认真与严肃，他阳光好动不会像王源一样得了一小会空闲就吵吵嚷嚷组队打游戏，他博学多识但不精通王源行云流水的领域。她曾想过重新找一个伴侣开启新的生活，在那段近乎溺水的日子里她疯狂的想靠岸摆托王源，那男孩成了她的浮萍，在濒临溺死前救她于海面中央，于七夕本能地抓住，自私得想借助他忘记糟糕的过往。事实上，那男孩在她痛经时送她回家，双十一帮她取堆成小山的快递，一来二去不间断的送她零食，她都欣然接受，她确实是在利用他。只可惜在面临男孩真情告白时，她却落荒而逃了。
有人不解，于七夕也不解，明明顺心顺意却说不清楚哪里奇怪，最近越是感慨时光如梭就越是会想起王源经常对她傻笑的脸。
人总会输给刻意为之，那些封印在心底的克制和隐约出走的想念都在加速催化，时刻提醒你自己，嘿，你没忘。
【4】
粗长的针管扎进静脉叫醒了凌晨五点半熟睡的于七夕，久违的疼痛感和刺眼的光线刺激泪腺流出生理泪水。睡前的夜晚于七夕向王源打通了第一通电话，空气里暧昧蔓延，好像回到之前他们在睡前互通电话的每一个晚上。
“就是想你了呗，打个电话问候你”于七夕双腿搭在床边来回晃悠，强忍住啜泣发出的颤音。
电话那头王源轻笑一声，上下两片唇瓣裹住的香烟燃烧发出滋滋声“乖，抽完这只就要挂了”，“最近比较忙”他补充。
“好”
“明天打给你”，王源捻灭烟蒂，和于七夕做告别。
洪水一旦找到了堤坝的缺口就会呼啸冲过，王源和于七夕也不例外，找准了机会便会互通消息。这种没有明确保质期的状态更难能可贵，谁都怕错过了最佳食用期，超过了期限再去联系，又会因局促和尴尬而变了味道。
即便这样，王源也是最后一个知道于七夕住院的人。
消息依旧是泄露于嘴把不住门的史强。
史强照例来美国看他，两个大男人窝在一张小沙发里抽着烟聊着生活。
“还是国内的烟好抽，有种莫名的亲切感”王源用食指弹了弹烟灰猛靠在沙发上仰头感叹。
“好抽我卖你啊”史强说笑从兜里拿出烟盒递给王源。王源伸手去接他又收起“微信还是支付宝？”王源笑着骂他小气随即掏出手机发微信红包。
他嘟囔着点开置顶群聊“找老王和千玺打游戏啊也不知道他俩睡没睡。”
“他俩都在医院，哪有时间搭理你”
“都在医院？谁生病了？”王源警觉。
“千玺，千玺生病了。”史强支支吾吾说不清楚随便指认千玺，却不知兄弟三个上午刚刚联系过，三人还谈论起有关小马哥的八卦。
王源盯了史强半天，史强终于招架不住脱口而出“是于七夕，于七夕住院了。”
王源怔住，仿佛全身的血液就此凝固，他全身僵硬的像个冰块。犹记得小时候妈妈生病住院做小手术，当时年纪太小以为自己很快就要经历生离死别，住院前夕小小的人儿疯狂地扒在妈妈身上嘴里不断重复“我爱你”三个字。他此刻的感觉和当年如出一辙。
于七夕在住院处和王俊凯易烊千玺两人有说有笑，她描述最近的生活，倾诉她的烦恼，甚至对两人闭口不提的王源侃侃而谈。她夸他天赋异禀，万众瞩目，他生活全能，又能时刻自省戒骄戒躁，他凭借努力有匹配对等的消费水平和能力。而她呢，她只是一个没有才华只能凭借努力，或者即使凭借努力也只能获得普通生活的平凡女孩。即使她把生活过得再如鱼得水，在王源的面前也不值一提，她觉得自卑，所以生疏了彼此的情分，也打破了两人小心翼翼维持的微妙“平衡”。
王源在焦灼的时候总会一根接着一根无意识地抽烟，在于七夕接通电话之前茶几上的烟蒂不自觉又多了几个。
“喂？”电话接通。
“喂？听说你住院了，怎么不和我说？”王源焦急地询问情况。
“也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小事。你过得怎么样？”
王源裹了一口香烟吐出烟圈“挺好的，你呢？”话说出口便觉得太过于白痴可笑。
于七夕轻笑“挺好的，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停了很久，久到两个人都能听到彼此微弱不规律的呼吸声，两人沉默片刻王源开口。
“于七夕。”
“在。”
“你接受异地恋吗？”
“接受啊。”
“那我们在一起试试吧。”
这也是于七夕意料之中的答案，沉默中于七夕再次想起和王俊凯他们讨论过的问题，只是觉得有些诧异。上一秒她还在总结过去，下一秒就接到了面对未来的邀请。
“好。”对于这个答案，所有人都不意外。
其实王源并未真正离开，他只是在发现两人的关系必须要走一个人来维持新的平衡，而那个人必须是他时识趣地走开一段时间。他留下的时间是清整自己，与此同时也恰好给足了于七夕充分成长的空间。
“你觉得你们这次和好能解决之前的问题吗？”千玺沉静地发问，他看向于七夕，试图搜索她摇摆不定的目光。
于七夕格外坚定，“我不知道，但我现在知道只要我们彼此心里都存着想念，一切都不是问题”。
王源在大洋彼岸的那头掐灭最后一支烟，转头定了最近一班的航班。他脱下薄外套扔在沙发上准备收拾行李，外套口袋里的烟盒被甩出来。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人身上带点慵懒的暖意。他贪婪地将自己暴露在阳光之下，连同过往那份自作自受的纠结和现在对自己对感情对生活的直率坦诚都晒得光明正大。
烟盒中央被反射的闪闪发亮，一瞬间照的史强睁不开眼睛。史强凑近一看，烟盒上烫金的三个大字竖向排列闪烁着名为救赎的光辉。
——好日子。
